中医认为痰为诸病之源,有“百病多由痰作祟”,又有“怪病多痰”之说,而历代医家对痰的学术观众说纷纭,在治痰上也各有心得,每使后学眩目。余谓诸家之论,各有发挥,但必综合观之始全,现就其痰病观作一总括分析:

1仲景之痰病观:当以温药和之

痰饮一名,实始于《金匮要略》。仲景论痰饮基本上继承了《内经》的思想,从脾不“散精”、肺不能“通调水道”、膀胱(肾)不能化气行水,故而“水精”不布、“五经”不行,停积而为痰饮主论,进一步阐述了其病因病机。如《痰饮咳嗽病》篇中说:“夫病人饮水多,必暴喘满。凡食少饮多,水停心下,甚者则悸,微者短气”。仲景于痰饮形成之机理独发中焦之论,足见其在痰饮的形成中尤其重视脾胃的运化功能。又如《水气病》篇指出:“寸口脉弦而紧。弦则卫气不行,既恶寒,水不沾流,走于肠间。”“少阴脉紧而沉”,紧则为痛,沉则为水,小便即难。”总之,仲景认为,痰饮是肺脾肾气化失司,或三焦水道失于通调,影响水液的正常敷布与排泄,以致水饮停积而形成的。而且三脏之中脾胃运化失司首当其要。

在治疗上提出了“病痰饮者,当以温药和之”的大法。认为痰饮为阴邪,有形而易伤阳气,遇寒则凝,得阳始运始散,但用药当平和,补阳要防其过于燥化而致胃热上冲其面,故投药当用“温“而不用“热”。痰饮为患,不能速生,亦难以速去,病势缠绵,病程较长,治疗除非急证一般不急不徐,“和之”以取效。体现了中医辨证论治的原则性和灵活性。饮分而言之有四,合而言之总为痰饮而已,或伏于脑隔,或留于胃肠,或积于两胁,或泛溢于四肢,或影响五脏。而仲景从一源而立法,示人以规矩:“以温药和之”。在具体运用中又无不处处体现辨证论治的灵活性。根据饮邪之盛衰、标本之缓急,急则治其标,随饮之所处因其势而利导之;缓则治其本,因脾肾之不同而采用不同的治法;标本俱急则同治,或温或和或和而用温,温则振奋阳气,通调水道,化气行水,而重在脾肾以治本,和则“去菀陈莝,开鬼门,洁净府”,随证用药,权宜之计以治标,冀其阳气得复,水饮得躅,阴阳调和,气体水行。金匮要略对于痰饮论述甚详,其理、法、方、药之完善,至今仍有效地指导着临床痰钦病的辨证治疗。

2丹溪之痰病观:百病多兼痰

丹溪取百家之长,承前贤之说,对于痰证的病因病机特点进行论述,临证识“痰”独具慧眼。首先立论“百病多有兼痰”,对痰的论述逐渐突破了《金匮要略》中所说的痰饮范围,开始蕴育着广义“痰”的概念,指出:“痰之为物,随气升降,无所不到。”认为“痰来去无定,聚散无常,五脏六腑莫不为患,或贮于肺,或贮于胃,或凝滞于心膈,或聚于肠间,或客于经络四肢等等”,根据此理论,丹溪临证诊病多从痰沦治。在治疗上,朱丹溪独辟门径,倡“顺气为先,治脾为本”。自仲景后,痰病论治历代医家多遵“以温药和之”的原则,认为痰饮为阴邪,每多挟寒,非温不化。而丹溪提出治痰“顺气为先,分导次之”的创见,所谓“善治痰者,不治痰而治气,气顺则一身之津液,亦随气而顺矣。”在其所制祛痰诸方中,多配伍辛温行气之品。并且根据脾为生痰之源,“盖脾为后天之本,脾运不健,则津液不化,聚而成痰”,提出“实脾土,燥脾湿,是治其本也”,主张以二陈汤为准绳,灵活运用,而治一身之痰证。这些是他在痰证治疗中的创造性的经验,同时也是后来医家学习和治疗痰证的重要理论之一。因此临床上他临证加减或温阳化痰或扶正化痰,亦可消积行气、开郁化痰等,真乃曲尽其妙,从而看出他这种非见痰而治痰,辨证治根源,以治气为先的治疗原则。更突出的,朱丹溪对于痰瘀关系较前人更为注重,首先提出了“自气成积,自积成痰,痰挟瘀血,遂成窠囊”的论点,并提出“痰瘀并存,痰瘀同治”的理论,也就是治痰要活血,血活则痰化,因为气血流畅则津液并行,无痰以生,气滞则血瘀痰结,气虚则血涩少而痰凝,血瘀气滞则络阻,津液不能行,血少脉道不通,迁缓流塞,律液不能布化畅通,从而瘀积。所以说“善治痰者,必先治气,同时也要治血”,从而开创了痰瘀致病之说,这一认识对后世医家治疗中风的影响很大。此外还提出湿热生痰之说,“痰火生异证”等。

总之,丹溪治痰,巧思妙悟,匠心独具,倡百病兼痰,创窠囊之说、痰瘀并施,确是自树一格,为后世取法者殊多,诚为临床治痰之大家,对后世痰病学的发展有着深远影响。

3张景岳之痰病观:治痰不必治痰

张景岳十分推祟此说,主张治痰当知求本。他治痰的一个突出特点,就是以五脏为核心,针对病证的寒热虚实而辨证立法、组方用药,将医理药理融汇贯通,体现了“见痰休治痰,而治生痰之源”的中医辨证观和治疗学特色。张氏基于“痰必因病而生,非病之因痰而致”的学术观,认为痰之为物,本非人身所固有,痰涎是标,脏腑功能失常是其本。故认为“善治者,治其生痰之源,则不消痰而痰自消”‘故善治痰者,惟能使之不生,方是补天之手”。因此强调治疗痰病不可简单地祛痰,而应重视调整脏腑的功能,使五脏安和,则痰涎不生。

张氏认为五脏之中,脾、肾二脏又至关重要。“五脏之病.虽俱能生痰,然无不出乎脾肾,盖脾主湿,湿滞则为痰;肾主水,水泛亦为痰。故痰之化,无不在脾;而痰之本,无不在肾。“故治痰者,必当温脾强肾,以治痰之本,使根本渐充,则痰将不治而自去矣”。大旨仍归于温补。另外他还强调治痰宜辨虚实,当分缓急治之。总之景岳治疗痰证,重视治疗生痰之源,始终不忘先后天之本,然后针对具体证情而选用适当的治疗方法。

4叶天士之痰病观:血热之说和治痰求本

叶天士治痰论述,散见于《临证指南医案》中,他的总的治痰学术思想是:善治痰者,治其所以生痰之源,则不消痰而痰自无矣。主要论述在三个大的方面:①对痰郁病机证治阐明:《叶案》中多处述及“痰火郁遏”,“痰因气滞,热郁”,“气滞痰聚”,“郁痰,此郁虑已甚??”。究其病因,有因痰而致郁,因郁而生痰,或“吸烟上热”的肺气郁遏,‘洒肉肥甘”厚味演痰,热郁助壅,脾胃水湿凝聚,“气隧不得流扬”,是为痰病之因。叶氏阐述“痰火郁遇”的观点,包括气滞,气逆,气郁,热郁,郁火等痰郁互为演变理论,提出痰证以“宣通郁遏”的治法纲领。其治法包括清上宣通法,清痰开郁法,清热导痰法等,②对痰火病机证治发挥:叶天士对痰火的精辟论述,主要有三方面,一是从有形之痰与无形之火,认为“痰壅无形之火,火灼有形之痰,即热邪熏蒸津液而成痰,痰续阻碍气道而生火;二是从“肝胆火风,易于贯膈犯中,中土受木火之海,阴阳变衰而变生痰;三是体质因素,《外感温热篇》“平素心虚有痰,外邪一陷,里络就闭”。其特征是风、火、痰燔灼蒸腾,“上蒙清窍”,“耗血动血”“痰火阻络”或”温邪逆传檀中,热痰蔽阻空窍”以及“痰潮神昏”,临床可见痉烦、神昏、舌强不语、咳血呕血,呼吸不利以及痛证,肢体偏痿等。多与痰火、痰瘀阻滞有关。③摄肾固真,乃治痰之本的学术见解:认为痰之本也,多在于肾。“元气亏乏,阴盛阳衰”是叶氏对痰饮病机的高度概括。“水无泛溢之虞,而端本澄源矣”。纵观《叶案》“摄肾固真,乃治痰之本”,其立论有“下虚不纳,浊泛痰秽”,“真元少藏”,或“京质为阳,不受刚燥”。体现了叶氏治痰求本的学术观念。总之,叶天士治痰学术思想,无论在急、危、重症的心、脑、肺、肾等病,抑或痰瘀相关的疑难病证,重温叶氏对痰的精辟论述及用药特色,对于指导临床,拓宽治痰思路,有着不可低估的学术价值。

5其他医家

痰饮一证,前人论述甚多。如隋代巢元方《诸病源候论》、唐代孙思邈《千金要方》、宋代陈无择《三因方》等都有论及,还有张子和创立的痰蒙心窍理论,明·徐用诚提出了补胃清中气为治痰之本,而明·王节斋主张补肾化痰,说:“痰之本,水也,源于肾”,张介宾提出了培补脾肾,以杜绝生痰之源的理论,清人周学海则明确提出“冶痰必用破瘀”和“不得补火,不得利水”之禁忌。

另外,傅青主认为:“古人所立治痰之法,皆是治痰之标,而不能治其本也。如二陈汤,上、中、下、久、暂之痰皆治之,而其实无实效也”。他基于“气虚自然多痰,痰多必然耗气,虽分而实合”的认识,认为就气与痰来说,气虚是本,痰湿是标。又说:“治痰之法,不可徒去其湿,必以补气为先,而佐以化痰之品,乃克有效。”其立方以重用人参为主药,并谓:“人参原是气分之神剂,而亦消痰之妙药。一去痰之滞,乃气之滞也,苟不补气,而唯去其痰,未见痰去而病消也。”其所立治疗,以补气健脾为主。

李时珍在《濒湖脉学》中说:“痰生百病食生灾。”在《本草纲目》辑录的附方中,治疗各种痰病及顽痰怪症的方剂,约有三百余首,其治痰诸法,有一个明显的特点,即以五脏为核心,充分体现了“见痰休治痰”的整体思想。

通过综观历代医家流派对“痰”的探讨可以看出,关于“痰”主要有两次概念上的重大变化:第一次概念的转化是隋唐至宋:此时期将痰与饮分立,痰独立为病证,始于隋代巢元方《诸病源候论》。第二次概念的转化是从金元至清代:医学家们对痰的概念有所泛化,提出百病兼痰学说,冀以用痰赅论诸证。在论治观点上综合各家学说而言主要有以下几点:①当以温药和之;②顺气为先;③实脾治本;④强肾之本;⑤治痰不必治痰;⑥补气为充等等。这些论点论著都是中医学宝库中的内容,值得进一步挖掘,并且随着痰证的现代医学研究进展,必将附予其新的内容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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